1973年2月6日拜访大仙寺开参老和尚之对谈法语
开参和尚说:“善生树下闻水音,古今胜景现目前,得意忘忧无价宝,本珍非佛亦非心。”师父曰:“不要钱才有钱。”开参和尚:“做人不染尘。”师父曰:“衣、食、住放下才能了生死。”开参和尚:“念头一起走生死。”“他乡逢故人。”“多谢法师金口玉语。”
师父曰:“欢喜苦行。”开参和尚:“欢喜乐行──任他去,任他来。”开参和尚又说:“身心俱不出家,身心俱出家,身出家心不出家,身不出家心出家。”
·石上谈法
开参和尚:“树皮一样青,开花结子二分明。”
“三脚禅师能度师。”
“明心见性,不杀亦太平。”
“修利修利,修无利去生死。”
“淡饭腹中饱,万事随缘了。”
心觉师问:“楞严经中此云……非幻……亦非……。”
师父曰:“六根分别则有生灭,凡六根所触皆有生灭,成五浊恶世,无分别则无生灭。”
心觉师:“分别即贼,对不对?”
师父曰:“对不对亦是分别。”
心觉师:“以贼攻贼。”“指月录中此载,僧问赵州,狗子有佛性也无的公案。”
师父曰:“二个皆不对,因起无明故。若无无明,则二人皆对、皆不对。”
心觉师:“早上赵州答无,是为破那僧之有执;下午赵州答有,是破那僧之无执。”
·一澳籍比丘森义法师问:“师父从哪里来?”
师父答:“从无所住来。”
法师听了很高兴,说:“这是见性的话。”
师父问:“你今天来,是你来还是谁来?”
法师:“是我来。”
师父:“还有一个我来,就不对。有一个色相来去,还是有生有灭,皆是幻化。本性无来无去,不生不灭,无我无你。讲话没有准备,不想,一问马上能答,就没有来去。我们讲话经过想,就有来去。佛法不可思议,用嘴讲的还不是。”
法师:“请师父开示有关修行方面。”
师父:“受戒是受忍辱。耳听到别人骂你、刺激你,不理那就是戒。”
法师:“修行很难,尤其这耐性更难,如忍一星期、二星期、一月甚至一年、三年都容易,一生中忍辱是不简单。”
师父:“出家人的无明像火,在家人的无明像烟。”(这句话的意思就是:出家人起烦恼时,无可逃避,必须去面对问题,就像在火中炼钢一样,如果忍得过,浴火重生,就可以历炼出解脱的智慧;忍不过,就容易火烧功德林。而在家人起烦恼时,因为可以逃避,所以像烟一样濛濛不知问题在哪里,却一直在那里闷烧着,无法解决问题。)
·某法师:“我的关房很小,空气也不好。”
师父:“如果心闭关,这个身已够用了;如果身闭关,那事情(条件)还很多。”
某法师:“般舟三昧是智者大师所谓四种三昧中的一种长行三昧,师父所行的是一种长坐三昧。”
师父:“我不晓得我在做什么,你不说,我也不知道,没说我在做什么。”
1974年
有一女居士问:“我学佛三年,什么都不懂,只晓得念南无阿弥陀佛,有人说佛、魔只差一点,不晓得怎样才是?”
师父答:“佛、魔都是我们想的,正念就是佛,邪念就是魔。”
居士又问:“我学佛仅短短三年,只知念佛,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山上,只有二、三个月住家中。我在山上念佛,有一种感应,就是我家发生什么事,我都会知道。”
师父说:“你这样就是没正念,挂念家事,念佛不专一,有杂念就没正念。你刚才说要学佛,学佛就是对世间的念头要放下。”
·中国历史文化讲礼义,有大乘、小乘佛法,人如无礼义,学佛较难。中国自古有礼义忠孝,顺道而行则社会安定,国泰民安。现代花花世界,要得人身则不容易,不讲礼义忠孝,即使得个博士,也难以救人。博士学些有色相的、有生有灭的东西,只能危害,不能救人。眼所见,有生必有灭。古之圣贤有礼义、照规矩,世界太平可救人。
·我们的无明就像云一样,有时将日光围住,凡事要从无明修,不起无明火,不生烦恼,不忌妒人;如忌妒人会堕在三恶道,来生不知是否能再得人身。所谓人身难得,佛法难闻,中土难生。
·心里包藏什么都有,要用即有,没有用就没有,此谓空即是色,色即是空。
·食众生肉即食自己肉,杀人即杀己,说人是非即说自己,说人不好即自己不好。我们出家之事不可说给在家人听,每一道场皆有一位罗汉,你讲人家,说不定就讲到罗汉。外面都在造几丈高的佛像、几万尊佛像,你们只管念佛、苦行、粗衣淡饭,自然有人供养,比他们装佛像还好。
·要苦行才能得到智慧、佛报、福报。佛报——人家看我们直生欢喜心、恭敬心。福报——人间供养,但要惜福,不能太奢侈。虽然有福报,要有度量,好的给别人,不可执着。
·自己精进也不知,要顺其自然,不能太执着(指执着要用功)。
·佛法不离世间法,就是喻要度人,说法说些包含社会上因果关系,要与社会来往。又世间不离佛法,就是说社会上种种须靠佛法,才能扬善除恶。
·有人问师父:“为何不想多睡,却都没办法?”
师父答:“就是有种种欲念,好比:嘴爱吃,爱吃就爱睡;鼻爱闻香,闻香就散乱心;耳爱听,就有爱情、爱别离苦;眼爱看就动心,一动心就入心。”
·外道说:“我要修到长生不老。”
师父说:“我这身体没寄托,但我的灵光有寄托,有个地方可去,有一天灵光会离开这个假体。但我对身体有准备,灵光也有个去处,即身体归四大,灵光往西方。而你呢?”
外道说:“我的灵光在宇宙万物。”
师父说:“灵光寄托在宇宙万物很危险,还会改头换面,四生中还有份。眼所见,有生必有灭,宇宙万物仍会坏。这身体让你住两千年,坐在那里,像石头仍会坏。”
1974年1月14日
师父说:“度众生不是用说的,是要修到无形中能感化人,不是拿个什么东西来弘法。”
度轮法师:“是的,处无为法,行不言教。我现在要做什么事都能够办到,譬如我要现在所住的三藩市不地震,就不地震,不是地不会动,而是我能使之不动。以前我在香港,飓风要来,我能使之在二十英里外不来。在东北做沙弥时,就有许多鬼、神、龙、狐狸精等都来皈依。现在我度的这些美国弟子,就是我打他们、骂他们,他们也不会离我而去。”
师父说:“修行要修到口说出来,就能成,说这样就这样。我没讲我在做什么,人见了我或听我讲一两句话,就深深感动。我到台湾后,台湾也比较安定。”
度轮法师说:“这是老和尚的德行感化人。这些事我不向人说,因为遇到知己,说些知己的话。我到美国是六祖大师叫我去,我的字叫度轮,法名安慈,虚云老和尚传法给我,叫宣化。”
师父说:“我在鼓山也见过虚云老和尚,我是修苦行,一字不识,不会说法,我什么也没有。”
度轮法师:“老和尚太客气,本来就是无所得。修道不在文字上,有了德行自能度众,六祖大师也是一字不识。我所得的功夫是楞严咒及大悲咒,遇到什么事急需用到时,不必从头念到尾,只要从中取一、二句或一字,也能感应,看什么情形用哪一句即可。”
师父说:“我是念佛,遇到什么事,只要一句阿弥陀佛就行。”
度轮法师:“我喜欢助人,但为了助人遭到很多毁谤。虽然如此,我利人之心仍不退转,就是把我的头砍掉,我也高高兴兴。人家骂我,只当做是唱歌,打我如碰墙壁。我要降伏天魔,治诸外道。”
师父:“您是菩萨。”
度轮法师:“您是大阿罗汉,我们早就相识,是老同参,几十年不见,现在又见面。虽然如此,我们已经见面好几次了。”
师父说:“您进来,我早已知道是您,菩萨心定就是见面。”
度轮法师:“凡所有相皆是虚妄,若见诸相非相,则见如来。”
师父说:“这还是有形色相──不过无形色相还得从有形色相修起,我没说有形色相、无形色相。”
度轮法师:“借假修真。”
师父:“眼所见皆有生灭,耳所听也如是。”
度轮法师:“请老和尚多住世,暗中加持我弘法。”
师父:“这次我本来要离开这娑婆世界,没想到却被信众留住。”
度轮法师:“来者无所从来,去者无所从去。”
师父:“我要来就来,要去就去,来去自由。”
度轮法师:“您没去,因为我还没来;现在我来了,您更不能去,要多住世,使世界和平。我们各住一方,做各人的工作,请老和尚以精神加持我弘法,降伏天魔,治诸外道。”
师父:“就以现在我们所谈的来弘法,不是拿个什么东西来弘法,要修到无形中感化人,就是坏人一见则起深信,不用口说。”
度轮法师:“如是,如是,我在美国,许多有钱的美国人来,我不开口,他们也起信仰。所谓动也大转法*,静也大转法*,动静不二,动静一如。”
师父笑笑,度轮法师也笑笑。度轮法师翻手掌给师父看,师父也翻手掌给度轮法师看,两人发出会心的微笑。
师父说:“我没有准备要说什么,您讲我就答,不必讲太多话。”
度轮法师:“我没有说。”
·藏度法师见师父一天坐到晚,就说:“老和尚坐那么久。”
师父说:“是你久。”
1974年7月3、4日
师父于七月初三、四开始讲开示,当时未作记录,就记忆所及,略记于下:
居士到寺里供养财物,是为种福田,要做到无相布施,功德才大,就是不看布施的人、物及受布施人的相,这样功德才大。
居士到寺里念经拜忏,要诚心,要放下,不要人在寺里拜忏念经,心却挂想着家里的儿女,儿女自有他们自己的福报。要虔诚学佛,不要管他们;若一心为儿女操心,即是愚痴的人。
居士到寺里把带来的东西供在佛前,即成三宝物,不再属于自己的了。假若带来的小孩子要吃供佛或已供过佛的水果,就不可以自己拿给他吃,因为这已经成了三宝物,不属于自己的了。要拿给他吃,要得到出家人的同意。
居士到寺里念经拜忏,参加法会,在生活方面要多将就,不要嫌吃得不好,因为寺里不同你在家中,有好东西吃。住在寺里要能吃苦才行。
居士到寺里,要帮助寺里工作,不要闲着无事,讲东讲西,拨弄是非。
出家人对来寺里念经拜忏的在家人,不要跟他谈俗事,要指导他们怎样学佛。因为居士到寺里的目的,就是要向出家人请教佛法,跟出家人学习怎样烧香、念佛、拜佛。
出家人出家的目的是为了了生死,了生死就要修行,修行就要能吃苦。不能吃苦,不知修行,生死不了,来生又在六道轮回中。
胎、卵、湿、化四生中,人为胎生,为万物之灵,最聪明,所以人修学佛法比较容易。其他动物都甚愚痴,不适宜学习佛法。
出家人要知道,我们这一生做了人,很不容易,也很难得。我们要把握这得到人身的机会,要努力进修,以求了脱生死。否则,修道未成,没了生死,下一辈子在胎、卵、湿、化四生中,又不知流到哪一生了。假若来生作卵生的鸟、湿生的鱼、化生的虫,它们智慧低或没智慧,要修学佛法就太难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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